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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

尹十七淡定將剩下的不明物倒入世界樹的根部。

"你…不要一口氣倒這麽多,對它的生長不好。"

新誦先是驚訝隨即很快釋然。

"長大了不少。"

比他預估的要早一點,不過畢竟不是他已知的生命體,將來是什麽模樣他也不清楚。

所以尹十七的成長他也從未過直接插手過,只用環境做了一些基礎的引導。

"比我想象中的早一些,不過也差不多是時候帶你去見父親了。"

"父親…?"

尹十七重覆了一遍這個詞匯關鍵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見到媽媽了?

那還等什麽?出發吧!我準備好了!"

新誦被她突如其來的熱情一驚,他們直接接觸的時間不太多,對方也對他也從來沒有崇拜和仰慕這類的情緒……

他知道,在尹十七眼裏,他或許就是個會搶小孩玩具的壞大人,即使自己對她從未有過惡意。

但新誦不在意,孩子總會長大,總會知道這些"小玩具"並沒什麽可珍貴的。

"還需要等等。

我還沒準備好,要先舉行儀式才能鏈接到主,得到回應後才知道我們該去方向。"

尹十七的激動冷卻了下來:"……我還以為馬上就能見到媽媽了呢,原來你都不知道他們的位置麽……

好吧,好吧,這麽久我都過來了,沒關系…

……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新誦:"沒…不,還是有的。

如果你願意在我舉行儀式的時候誦讀這個禱詞的話,得到回應的幾率應該會更大些。"

畢竟是主的孩子,得到更多的關註也是理所當然的……

雖說等等,但也沒有讓尹十七等很久,畢竟儀式的東西是他一直都在準備著的。

新誦沒有再次將她扔入哪一個小世界,因為這些小苗的屏障已經攔不住尹十七了,而大的世界樹又不是他能單獨掌控的。

所以這幾天尹十七都在帶著卡茲四處閑逛,企圖尋找加丘所在的世界樹同時也讓卡茲趕緊多見多學點他以前在地球上接觸不到的知識。

時間來到儀式舉行的當天。

一望無際的廣闊草坪,腥鹹的風讓她猜測周邊或許有海。

尹十七不知道這是哪裏,她問新誦時,後者給出的回答是:&%¥#@……

她聽不懂。

新誦從她茫然的眼神裏看出了她沒聽懂,換回她能理解的語言說到:

"一個偏遠的小世界,在這裏舉行儀式不容易引來不速之客的打擾。

你的語言系統裏沒有相應的表達,畢竟是鮮為人知的地方,那些入侵你世界的文明也不知道的存在。"

能大規模入侵的別的世界的文明絕大多數是有原有世界支持的。

世界樹是一個統稱,看起來安靜無害的植物之間其實也有自己的競爭。

大樹的周圍不會緊貼著另一棵大樹,敗者最終會腐爛成為對方的養分。

隨著體型的成長,兩顆原本並不接近的植物總會產生接觸。

派出自己養的"小蟲子"去啃食、入侵對方,是世界樹裏很少見但最又有效的方式。

少見是因為這種能入侵的"蟲子"必然是強壯的,否則在進去對方世界立刻就會被規則碾壓。

雖然用來對付同類,"蟲子"是有力的武器,無論是寄生絞殺類還是養分爭奪類,它都能讓你不至於毫無反手之力,甚至能以弱勝強。

可強壯的"蟲子"也很容易玩火自焚,讓自己完全淪為"蟲子"的食物被啃食殆盡,畢竟"蟲子"是會跑的。

……

尹十七點點頭表示她理解了,她的語言系統裏沒有這個詞所以聽不懂。

這裏的天上漆黑如墨,既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其實說是天空也不一定。

尹十七現在已經知道世界其實種類繁多,如果不是有新誦插手,她經歷的五個世界也應該是各種各樣的。

不過她已經習慣擡頭是天腳踩是地,所以就這樣吧。

這裏除了新誦被點燃的不知名火焰沒有一絲一毫的光線,除了呼嘯的颶風也沒有任何聲音。

隨著他的忙碌,四周不知何時泛起了肉眼可見的迷霧。

能見度不斷降低,尹十七看見他似乎在濃郁的霧裏化為了原型。

這不是她第一次見新誦變形,那時一閃而過的他看起來像一條蟲子。

但現在的他像一棵樹,那種看不到頂的參天大樹。

風越來越大,大到形成了有形的漩渦,這時尹十七才知道原來這裏並不是沒有生物。

高空之中,被卷起的海水裹著巨大不知名的怪物。

低處還有很多體型較小的生物,從器官上來看,有陸生也有水生,或許它們已經察覺到了危險所以剛剛才鴉雀無聲。

但及時離開,則卷入了這場災難。

比起這些毫無抵抗早早昏死過去的小生物,高空中的龐然大物們有些還有些抵抗力,給這裏帶來了除了風以外的聲音。

"現在,請和我一起。"

新誦的聲音通過二者鏈接處傳入了尹十七的神經,這也是尹十七沒有被颶風卷起的原因,她在制造漩渦的中心,新誦的旁邊。

尹十七念起這幾天新誦教她的東西,再這樣的環境裏,她的聲音微不可言。

但由新誦變成的"樹"扭動地更加誇張了。

他靈活的像一條蜈蚣,但不對稱、從四面八方多出來的筆直觸手,又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在颶風中搖擺的禿樹。

為了見到媽媽,即使場面極其詭異,尹十七也默念著有點像歌謠的禱詞。

空中有意識的巨獸還奮力掙紮著,但隨著新誦越加靈活的動,大多還是像流水線上的小公雞、絞肉機的活肉塊,在颶風中被新誦削下一片又一片的肉片。

尹十七渾身都濕透了,中心的氣壓很低,含氧量也很低,溫度同樣,她身上含血量極高的海水凝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如果是她,她能逃出這裏麽……

看著天空中無聲但悲切的巨獸,她閉上眼嘗試感受這個世界的意識。

"我已經感受到主的目光了!祂在關註這裏,祂來了!祂看見我們了!!"

……沒有,這個世界只有規則沒有意識。

新誦傳入尹十七腦子裏的聲音不再老神在在,充斥著激動狂熱和癲狂。

尹十七睜開眼,天空不知何時變成了瑩黃色,一條銀河緩緩劃過橫跨整片天空。

新誦的抖動在此刻達到了巔峰——

嘭!

一聲巨響,絞肉機的頭炸了。

尹十七捂著嘴,看著天上下起粉末雨。

新誦的頭炸了,就像一個裝滿面粉的氣球。

這變故讓尹十七懵了,她不知道自己此時是否該做些什麽。

如果新誦招來的確實是她父親的話,那她父親估計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實力相差太遠,尹十七看著這片天空沒有任何感覺。

她感覺不到註視,也感覺不到善意或者惡意。

龍卷隨著新誦爆炸的腦袋消失不見,空氣是朦朧的粉紅色,那是因爆炸而變得極小又細膩的血水肉沫。

尹十七情不自禁屏住呼吸,因為每一口都是肉泥。

"祂在看你。"

聲音是新誦的,他虛弱但難掩興奮。

"別害怕,祂就是你一直尋找的父親。"

看來他腦袋沒了並不會死……不過別亂說話啊!

她想找的只是媽媽!

想到母親,尹十七強撐著對著這澄黃的天空銀河揚起了一個僵硬而不失禮貌的假笑。

"你好,父……父親,要不讓我先進小世界換身衣服我們再來聊聊?"

媽媽咪!雖然什麽都感覺不到,但她真的很怕!

那銀河從天而降,如一縷輕柔濕潤的紗拂過此地每一片角落。

血霧消失了,天空湛藍,原本純綠色的草坪上開滿了各色的不知名小花。

一瞬間,鳥唳蟲鳴,鯨呿鰲擲,宛若仙境,就好像昨天漫長的腥風血雨都是她的幻覺一樣。

尹十七渾身上下幹幹凈凈,一點血腥味都聞不到了……只有那不知名的花香。

"祂走了,但是讓我帶你去見祂。。"

人形的新誦出現在尹十七身邊。

完好無損的他語氣裏都是期待和興奮。

"是本體,你真好運,你的媽媽在本體那裏!

我們走吧!雖然離這裏很遠很遠,但你父親已經為我們開好路了。"

他喜氣洋洋的,就好像前一刻腦袋爆炸奄奄一息的不是她一樣。

尹十七猜測他在銀河裏得到了莫大的好處……可是為什麽她什麽都沒有?

有沒有搞錯啊,虧她還鼓起勇氣,結果一句話都不給她留?

果然…她不會喜歡父親的。

離開了這個世界,起身前往未知處的路途上。

尹十七已經記不清是穿過的多少個虛空or世界了。

"我不能再繼續向前了。"

新誦突然停下了腳步,一副要告別的模樣。

尹十七扭頭看著他,等待解釋。

這條路確實很長很長,但有銀河的指引一路上也沒有什麽無礙,不像新誦當初進入個地球都那麽困難,可以說是超光速直通隧道也不為過。

他突然一下是要幹嘛?想起家裏燃氣沒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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